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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

◎徹底,永別。◎

如今她與風少商骨子裏流的血是一樣的, 其中多多少少一點點關系。

說起來,她好像還欠風承胤一份生日禮物。

之前風少修生日時,她送了千絲佩作為禮物, 而風承胤在電話裏也提到了自己的生日,但她卻忘記了送給他禮物。

不過也沒有關系, 正好趁著結婚伴手禮的機會, 給他送過去。

轉到風雪亭裏, 保鏢們自覺散開,守在園子裏, 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。

風少商幾次看著她欲言又止,礙於時不時從天空上飛過去的無人機, 最後什麽都沒說。

風神若都看在眼裏, 朝他眨眨眼, 莫急,機會多得是。

夜晚。

一聲驚呼難掩恐懼的呼喊聲劃過夜空。

風神若從一場驚悚的噩夢中驚醒,心跳如鼓,夢中那恐怖經歷的餘悸還未完全消散。

門外守著的暗柒第一時間沖進來, 發現她只是做夢後, 立刻如釋重負,想抱拳離開。

“等等。”風神若側身下床, 她的聲音還難掩生澀微弱, 但語氣中卻透著堅定。一邊穿鞋, 一邊說:“去鎮魂殿。”

暗柒擡頭看了她一眼, 眼神隱約透出一分凝重,建議道:“少夫人, 眼下太晚了, 要不然明天再去?”

“睡不著了。”風神若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, 抽過一旁掛著的衣服披上,語氣堅定地說:“走吧。”

見她心意已決,暗柒只能後退讓步,“是。”

走到門口時,見其他保鏢又想跟上來,無奈道:“三更半夜,不用那麽誇張。”

暗柒一臉正色,“少夫人,這是少爺——”

“行了行了,跟著吧。”風神若無奈地揮了揮手。每次說人太多,都把耀靈提出來溜。

反正鎮魂殿他們也進不去,風神若想著下午給陸光凝留的話,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。

到達鎮魂殿,保鏢們便散開,圍住整個殿。

風神若瞥了一眼,沒說什麽,徑自進殿。

經過長長的一段路,繞過一層又一層樓梯,終於來到了地下第九層。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,才暗暗松一口氣。

風少商喜出望外,一旁的陸光凝向她點點頭,示意先上樓。

等腳步聲消失之後,風神若剛想開口說話,卻被風少商示意停下來。

只見風少商從懷裏拿出一個看似只有拇指大小的小機器,連續按了幾下,才放回原處。在松了一口氣之後,他高興地說:“現在可以放心說話了。”

她忍不住好奇地問:“這是什麽?”

“這是信號偽裝器。”風少商解釋道,“你身上有定位器還有監視器,我做了一點點修改,現在你的位置就在這裏,沒有任何聲音,他們什麽的發現不了。”

身上的玉佩裏藏著定位器這點她知道,但是監視器她第一次聽,不由得心下冷笑一聲。就說耀靈那個狗東西不會輕易放她獨自留下來。

正想著,風少商難掩興奮地開口說道:“風神小姐,我這次來找你,是想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情。我已經修改好了你回去的程序,等你和耀先生舉辦完婚禮,就能立即開啟回程程序。”

回程……程序?

回家?

風神若楞住了,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。她緊握拳頭,仿佛想要從指甲縫中尋找一些安全感。

片刻之後,她慢慢松開手,有些僵硬地開口問道:“你所說的舉辦完婚禮,就能立即開啟回程程序是什麽意思?”

“就是你和耀先生舉行完結婚儀式後,就可以立即開始返回你的世界。”風少商解釋道,“因為我這邊檢測到女主沐雪櫻已經懷孕兩天,並且已經和男二領了結婚證,算是正式結婚。而耀先生也和你領了結婚證,現在就差一場婚禮,就能達成大結局的條件。”

阿雪已經懷孕了……這麽快的嗎!

不,更快的是,婚禮一結束就走。

原本她之前還以為,結婚後起碼還有一段時間,一段等待男女主懷孕的時間。

她張了張嘴,片刻,抓住風少商後面的用詞,“你剛剛說,婚禮舉辦完畢,就會立即開啟回程程序,這個立即是什麽意思?只要我和耀靈辦完婚禮,就會直接把我傳送回去?”

“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。”風少商撓撓頭,不好意思地回答道,“這段時間以來,我發現耀先生對你監管得十分緊密,我根本找不到機會聯系你。為了防止萬一,我只能將你的回程程序設定為直接傳送離開。”

風神若眉頭漸漸鎖緊,“那豈不是要大變活人?”

“可以這麽說。”風少商點點頭,“所以我才這麽急著找你,舉行完婚禮後,你記得立即找個借口獨自待著。”

風神若的額角一跳,實在忍不住,“你設定這種大變活人的程序,難道就不考慮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嗎?新婚之夜新娘憑空消失,你讓參加婚禮的人怎麽想,你讓耀靈怎麽辦?”

讓他發瘋,把好端端的婚禮變成修羅場嗎?

“這……我也顧不了那麽多啊,現在是先送你離開這裏要緊,其他事情等我後面回來再說。”

風少商說著,忽然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風神若的反應,猶豫不決地說道:

“風神小姐,我其實能看得出來,你和耀先生……感情很深,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話,我也可以把程序取消。”

“不想回去?”風神若楞了一下,隨後下意識重覆了這幾個字。

風少商輕輕點頭,繼續謹慎地開口說:“是的,如果你真的很愛耀先生,其實可以為了耀先生留在這個世界。以你和耀先生的特殊體質,完全可以在這個世界長長久久地在一起,沒有任何危險。”

為了耀靈,留下來嗎?

風神若垂下眼簾,有些出神地思考著這個可能性。

雙手不自在地握緊又松開,內心進行了無數次激烈的掙紮。

許是幾秒鐘,抑或是過了一個世紀。

在這個令人窒息的沈默中,她終於擡起頭,望向風少商,那雙曾經閃爍著耀眼光芒的清澈雙眸,此時卻顯得有些暗淡。

她聲音沙啞,輕聲問:“風先生,你覺得先來後到,有必要嗎?”

“先來後到?”風少商對這個問題感到有些意外,狐疑地望著她,想從她的表情中尋找出什麽線索。

在他不解的註目下,風神若眼中漸漸蒙上一層水霧,輕輕點頭,“是,先來後到。”

她白皙的頸在昏暗的燭火下顯得有些蒼白,周身的氣息更是偏向消沈的一方。風少商不由得謹慎一些,沈吟片刻,點了點頭:

“算是有必要吧,在許多需要排隊的事情上,人們都默認遵循先來後到。”

“……是啊,我也覺得有必要。”

似乎被他的回答所觸動,她輕輕地嘆了口氣,擡起頭,望向墻上那一排排熟悉的名字。雙手再次無意識地握緊,無奈地扯了一下嘴角:“我承認,我很愛耀靈,每次一想到要離開他,就難過得哭個不停,心臟就像被什麽勒住一樣,呼吸都困難。”

風少商驚訝不已,“既然難過,那就留下——”

“我可先遇上了我的爸爸媽媽。”

風神若驟然一改輕緩的語氣,堅定地打斷他的話。下一秒,卻又語氣一轉:

“耀靈他很愛我,比我愛他還要愛我。他甚至愛了我、守了我六百多年,這樣一個千古人物,又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角,只要他招招手,什麽樣的伴侶沒有。可這樣的人,卻獨獨認定了我,甚至為了我,連命都可以不要。他對我真的很好,不僅救了我的性命,還守了我這麽多年,除了性格霸道多疑之外,其他真的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。這樣的人,怎麽能叫我不愛,就算是石頭,都被他焐熱了。”

她擡手抹掉臉上的眼淚,深吸一口氣,繼續說:

“可沒有辦法,先來後到,是天註定了的。”

風少商無奈地看著她哭泣,一時有些束手無策,只能眼睜睜地聽著她訴說:

“我知道如今的自己深深地愛著耀靈,那種情感我甚至都無法用言語來形容。可我也很愛我的爸爸媽媽。他們給予我生命,撫養我長大,在我未被輻射影響的那十五年裏,是他們賦予我無憂無慮的生活。十五歲後,當我遭遇強烈的輻射傷害,被醫生宣判無法救治的時候,我的爸爸媽媽也沒有選擇放棄我。他們不顧所有人的勸說,哪怕選擇破產,砸鍋賣鐵,也要尋找救治我的辦法。無論我是什麽樣子,他們都從來沒有放棄過我,始終愛我,疼我……”

她的聲音哽咽,眼淚滑過臉頰,卻依然堅定地繼續說道:

“我前陣子做夢,夢到他們了。他們還每天對著我的照片和我說話,祈禱我能在新世界過得好一些。夢裏的他們頭發蒼白,但其實,在我死在病床的時候,他們的頭發就已經發白了,那都是因為我才白了的頭發。他們白天黑夜輪流照顧我,每次我醒來,總能看到他們紅著眼偷偷擦眼淚。每次我做完化療出來,被疼哭時,他們比我哭得還傷心難過,卻還要強撐著來安慰我,讓我不哭……他們對我,真的很好,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媽媽。”

試問天底下的父母,有哪一個能夠接受兒女先自己而去?

她那麽好那麽好的爸爸媽媽,怎麽就遇上她這麽個不省心的女兒?

白發人送黑發人,對於父母來說,該是怎樣撕心裂肺,無法愈合的傷痛?每一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陪伴在身邊,尤其是在他們年老體弱時。而現在,這個孩子卻永遠地離開了他們,這讓他們如何能夠接受?

每當想起這個殘酷的現實,風神若的眼淚便難以自制。

她再次抹掉臉上的眼淚,聲音中多了一分無助和痛苦:“在明知道可以回家的情況下,你卻讓我選擇留下來,留在耀靈的身邊,拋棄年邁的父母,有家不回。你覺得,這合適嗎?”

風少商被她的哭泣觸動,內心既愧疚又酸澀,“……這、這確實……不太合適。”他結結巴巴地回答道。

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試圖平覆自己的情緒。再開口時,哭腔中透露出一絲堅定,“是吧,我也覺得不合適。無論是按照先來後到的原則,還是以人數多少來決定,我都應該回到我爸爸媽媽的身邊才對。”

原來如此。風少商看著她,心中充滿了敬意。他知道,這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決定,忍不住說:“你的決定是對的,我為我之前唐突的提議道歉,未知全貌便胡亂建議,你別往心裏去。”

在得到了讚同之後,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破涕而笑道:“我得回家,我走了之後,這裏的一切就拜托你了。”

她的話語中充滿了信任和依賴,知道對方會盡力完成這個任務。

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耀靈的臉龐,她沈默了一下,忍不住輕聲補充道:

“起碼讓耀靈知道我離開了,別發瘋似的找我。是我對不起他……”

內疚和自責幾乎要將她淹沒,但是她也知道,人生自古難兩全,只能希望耀靈能夠理解她的離開。

突然感到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,風少商鄭重地點頭回答:“好、好的!”

他發誓,一定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,替她處理好這個世界的殘局。

“那就再說說,婚禮禮儀結束後,你怎麽打算辦?”風神若擦掉眼淚,進入認真籌劃的狀態。

風少商見狀,只好將多餘的話都噎回肚子裏,“我已經設定好了,為了確保將你安全地送回去,我到時候會和你一起走。你放心,有我在,保證你一根頭發絲都不會少,將你送到家門口。”

送到家門口……

她緊緊閉眼,卻怎麽也抵擋不住這個甜美的誘惑。

婚禮結束,就能回到家門口。

——

確認了婚禮結束就能穿回家,風神若回到棲梧院後,輾轉反側到次日天亮都沒能睡好,滿腦子都是抓緊時間安排好自己的‘後事’。

以及……

該給耀靈送什麽禮物。

既是結婚禮物,也是永別禮。

對了,他們是領了證的。

既然要走,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的婚約解除。

於是下午的時間,她全花在了婚約解除書的擬稿上,還得防止屋頂的暗衛偷窺到,全都記在腦子裏。另外尋找機會寫好,再藏起來。

又花了兩天時間將每個人的‘禮物’都安排妥當,耀靈才帶著大批人馬回來。

數不清的奇珍異寶,將棲梧院的庫房堆得滿滿當當,驚得整個神隱城又加強了一圈防禦,各個都精神抖擻,如雄鷹般犀利警惕。

坐在書案前將禮物分好,風神若低頭看了眼頭枕在自己腿上睡覺的耀靈,心軟的同時,也愧疚得不行。

耀靈這次是回自己的皇陵,熟門熟路,就跟回自己家一樣,全程沒有受到一點兒傷害。

但肉眼力見的疲累,回來兩天就睡了兩天,若非她躺不住要起床到書房忙活,他甚至都不睜開眼。

都是為了她折騰的。

這個人,若是知道她正在偷偷計劃離開……

嘶。

她倒抽一口冷氣,實在想象不出,被他知道後,又會發怎樣的瘋。

婚禮的日期越來越近,再過幾天,她就能回家了。

回家後,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,都將與她無關。

風神若熟練地撇過臉,抽出手帕快速擦掉臉上的眼淚,繼續查看寫好的禮單,嚴防哪裏出現紕漏。

腿上枕著的腦袋微微動了一下,耀靈微瞇著眼,低沈的嗓音染著醉人的睡意,慵慵懶懶地開口:“冷了?”

風神若連忙壓下心中的恐慌,搖頭邊將手帕塞回去,拍拍發麻的大腿,軟聲問:“我寫完啦,回房間睡好不好?”

“唔,”他點了點嘴角,“親一下就回。”

她美眸怒睜,臉上湧起羞窘的紅暈。

“寶貝兒……”溫柔款款繾綣的聲線,簡直就是勾人犯罪。

“好啦!”她眼神晃了晃,迅速彎腰在男人嘴角輕啄一口,就退開,“你快起來,回房間再睡。”

耀靈得以滿足,立即坐起身,將她抱在懷裏,重重吮了她紅唇一口,戲謔著開口說:“是,我的老婆大人。”

“油嘴滑舌!贏殤你變了,你再也不是我心裏人狠話不多的皇帝了!”

“人狠話不多,如何能娶到我家若若老婆。”

“你、你強詞奪理!”

“冤枉,老婆,我說的是事實,你看,贏殤到死都不知道你是女孩子。”

“?你現在在怪我?”

“當然不是!”

……

耀靈又睡了兩天才休息好,陪她一起動手,將每個人的伴手禮包裝起來,並一筆一畫地寫上祝福以及感謝語。

吩咐好陸光凝等婚禮結束,務必將禮物送到每個人手上,風神若才徹底沈靜下來,等待永別的到來。

她越是平靜,越顯得周圍喜氣洋洋的人們過於緊張激動。

幾次反常地表現下來,她被眾人貼上了婚前恐懼癥的標簽。

面對大家的質疑和誤解,她只能尷尬地笑了笑,試圖解釋,但一時之間卻找不到合適的反駁話語。內心的難過和不舍,最終只能化作無奈的笑容。

此時沐雪櫻懷孕的消息已經被發現了。

龍斯慕整日如沐春風般,不知道的人,還以為先結婚的新郎是他。

許是受到龍斯慕喜當爹的刺激,夜裏,耀靈又恢覆獸性大發的生活,總是將風神若折騰暈過去才肯罷休。

別說婚前恐懼癥,床上恐懼癥都有了。

偏偏——

“若若,你是不是……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。”

平靜的聲音,肯定的語氣,男人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上,全是愛憐之意。

風神若軟軟地靠在他懷裏,悶聲含糊應了一句:“禮物……”

瞞著他,偷偷準備禮物。

以及回家。

說完,她已經控制不住疲倦,緩緩閉上眼,呼吸平穩地沈睡過去。

耀靈臂彎繞過她的脖頸,讓她睡得更舒服些,忽然楞住一下。

長而濃密的兩扇鴉羽下,一滴晶瑩的淚珠正緩緩滑落,最終沒入耳鬢間消失。

連睡著後都在哭。

男人眸底逐漸凝出一抹猩紅,抿緊薄唇將懷中的稀世珍寶抱得更緊密一些,繃緊後槽牙,良久,才壓下額頭跳動的青筋。

“風神若,你最好不是……”

低沈暗啞的嗓音,如同夜間出沒的毒蛇,鋒利的牙尖淬了劇毒,緊盯住毫不知情的單純獵物,隨時伺機而動,將獵物一口拆吞入腹。

——

婚禮的前一天,按習俗,耀靈必須回風園住。

而風神若選擇在鎮魂殿出嫁,拒絕所有人的熱情陪同,她將自己關在第九層上,坐在窗沿前,與山下的耀靈一同仰望星空。

七月份的夜風涼中透著一股燥熱,但仰望天空,星星漫天閃爍,廣闊的星河展現在眼前。宛如眼前展開了一幅浩瀚無垠的夜卷,讓人感到自身的渺小和無力,同時也讓人對自然的神奇和宇宙的浩瀚產生敬畏之情。

世界之外,天外天。

除了這個小破世界,還有無無數數千千萬萬個小破世界。

但每個人都獨一無二。

“寶貝兒,星星好看嗎?”

低醇性感的男聲從手機裏傳出,屏幕了的男人,俊美的五官被夜色蒙上神秘又危險的面紗,又因為她的點頭低喃,露出如鬼魅般誘惑人心的迷人笑容。

“耀靈,我明天就要嫁給你了。”

“我現在心情很覆雜,有很多話想說,但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。”

“謝謝你啊,守了我這麽多年。”

“對不起,讓你守了這麽多年。還有,我愛你。”

“很愛很愛,永永遠遠只愛你。”

原本說得好好尊重習俗今晚不見面的男人,下一秒就出現在鎮魂塔的九層屋檐外。

腳下只踩著磚瓦一片,與她隔著幾尺距離,深邃的目光裏翻湧著濃烈的愛意,幾乎要將她淹沒,徹底拉入深淵般。

風神若心尖發顫,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滑落而下,在男人變臉前,跳下窗沿,直直撲過去。

“耀靈,贏殤、老公……”

將男人緊緊抱住,她一遍又一遍地叫著熟悉的名字,仿佛要將這些名字刻進骨血中。

明天就要永別,從此再也見不到。

“這麽黏人,我是不是娶了一個哭包黏人精?”男人低沈沈笑著,如同深夜魔音,絲絲瘆人心魂。

風神若眨眨眼,將眼淚蹭在男人身上的衣袍上,軟聲撒嬌著:“你想後悔也來不及了!恕不退還……”

“不後悔,哪敢兒後悔。”耀靈的心口處被她軟糯的嗓音填滿,恨不得將心肝都掏給她。

“那說好了啊,拉鉤,好不好?”她睜著亮晶晶的杏眸,伸手暖呼呼的小手。

耀靈嘴角噙著笑,慢慢靠近她,一邊將手覆蓋上去,拉鉤,蓋章,一邊低頭吻住她的唇。

“拉鉤,騙你我是狗。”

“?”

她眨眨眼,美眸中的淚水漸漸散去,破涕而笑。

他本來就是個狗東西。

結婚前夕,風神若坐在耀靈懷裏,與他在鎮魂塔的屋頂,看了一夜星星。

一直到黎明初醒,整座神隱城都熱鬧起來。

神隱城的小公主要出嫁了。

嫁給贏州大陸那個最神秘、勢力最龐大的耀家家主。

這一天普天同慶,就連贏王宮都掛滿了祝賀喜慶的紅燈籠,張燈結彩,絢爛的煙花不斷。

梳妝,穿衣,祭祖,鐘鼓齊鳴告知天地。

風神若身披彩鳳,頭戴王冠,由兩位兄長的護送下,十裏紅妝入風園。

禮儀繁瑣,但她卻甘之如飴,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的笑容,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,留給所有人。

俊美絕倫的男人為她戴上戒指,行結發禮,端起合巹酒與她共飲。

“禮成——”

龍鳳花燭於空氣中熱烈燃燒著,偶爾發出呲呲燃燭聲。

風神若怔怔擡頭,透過眼前輕晃的流蘇看向被兩位兄長拉出門的男人,忍不住出聲道:

“耀靈。”

男人一身紅袍,身姿挺拔,俊美無雙,一雙眼睛猶如漆黑的夜空中閃爍的寒星,難掩帝王般的霸氣。聽到聲音回頭,俊臉瞬間綻放出微笑,眸光深情而溫柔,妖孽到令人驚艷。

風神若微紅著眼眶,也向他展露出燦爛的微笑,強撐著身體開口說道:“少喝些酒。”

男人沈聲答應道:“好。”

隔著幾米距離,隱約能看到他漆黑明亮的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淚光。

原來他也並不如表現出來那樣冷靜、沈著,更像有暗流湧動,隨時可能爆發。

風神若嘴角洋溢著幸福而滿足的笑容,心口比陽光還要溫暖,隨著時間的推移,笑容逐漸加深。

那是一種從心底湧出的喜悅和幸福。

她保持著笑顏如花,神態宛如春天的花朵般綻放,嬌艷欲滴。

直到鬧哄哄的人們離開,那些歡聲笑語、喧鬧逐漸散去。

婚房只剩下她一人。

整個房間瞬間變得靜謐而安寧。

風神若靜靜地坐在婚房的中央,臉上仍然保持著那抹幸福的笑容。

等待著夜幕的降臨,等待著那個屬於她的幸福時刻的到來。

許久。

“風神小姐,該走了!”風少商焦躁不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。
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。

她楞了楞神,低頭凝視手上戴著的戒指,嚅嚅嘴,艱難喘息道:“是啊,該走了。”

風少商急急忙忙推門而入,大步朝她走近,手中握著一枚拇指大的小機器,邊走邊說:“我跟你一起,得確保你真正回到——噗!”

一道利刃襲來,風神若只覺得眼前一花,緊接著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。

她呼吸發緊,渾身緊繃著,看向門口屹立著的那道身形頎長的紅色身影,強烈駭人的陰鷙氣勢,源源不絕的直沖她而來。

開口時,卻是充滿魅惑與溫柔呢喃般的問話,如同春風般溫柔地拂過心弦,餘味盡是柔情蜜意。

“寶貝兒想走去哪裏?”

男人身上的婚服如血染般鮮艷,與他眼中閃爍的肆意猩紅交相輝映,陰鷙戾氣翻湧的眼神如同嗜血兇猛的修羅惡鬼,準備將她一口吞噬。

她喉嚨一哽,眼角濕潤,“你怎麽還是……來了啊。”

“我因何而來,寶貝兒不知道?”男人邁著沈穩有力的步伐,渾身席卷著瘋狂暴、亂的恐怖氣勢,一步一步,朝她走近。

“因為……我……”

她緊緊握住手中的帕子,眼中淚水閃爍,透露出內心的恐懼。又忍不住轉移視線,看向被一掌拍倒在墻角的風少商。

他應是身受重傷,地上還有他噴出來的血的痕跡。

見他正掙紮著撐起手臂坐起身,而他手上緊緊握著的小機器已經開始閃爍著紅光。

她知道,那是他們回程程序的倒計時。

誰來阻止都來不及了。

風神若不禁長長舒一口氣,重新將視線轉回已經走到眼前的男人身上。

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恐怖嚇人的耀靈。

令人戰栗的威嚴,伴隨著強烈的壓迫感,仿佛黑暗中的巨浪般洶湧澎湃,一旦被它抓住,就會像被巨大的魔爪抓住一樣,無法掙脫。

不能被他抓到。

她咽了咽口水,深吸一口氣,鄭重開口說:

“耀靈,我要走了。”

她的聲音雖然有些顫抖,但語氣卻十分誠懇,也努力笑得真誠些,給他留下最美好的印象。

“走?今天是你我大婚之日,聽話,別惹我生氣。”

男人也在笑,肆意而張狂,猩紅的雙眼更像燃燒的火焰,要將所有燃燒殆盡般殘忍且瘋狂。

更嚇人了。

她抑制不住縮了縮肩膀,帶動著頭上的王冠流蘇,發出珠子相互碰撞的動聽聲音。

“你先別生氣,聽我說。”

在男人咧嘴露出淬毒獠牙前,她眨著氤氳霧染的星眸,笑道:

“我已經簽好了離婚書,以後你是自由的。”

“不是你的原因,是我的錯。”

“對不起,耀靈,這次是我不好,我向你道歉。”

“不求你原諒我,只求你往後餘生,諸事順遂。”

每說一句話,男人眼中的瘋狂就加重一分,如同被激怒的野獸,猩紅雙眸裏的淩厲如同出手要命的刀刃。與此同時——

風神若擡了擡手,雙手仿佛融入了空氣,時而消失時而恢覆,宛如魔術一般。嘴角的笑容開始變得僵硬,她的眼中緩緩浮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愕與恐懼。

竟然還真的是大變活人,憑空消失。

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,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
風神若的呼吸急促,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痛苦的掙紮。

耳邊傳來一聲怒吼。

“你敢走!”

威脅之意濃郁到將整個婚房都淹沒。

她嘴角的笑容如同被風吹過的枯葉,淒涼而無奈。微微擡頭,眼中的淚水早已盛載不住,滑落臉頰,重重砸下,落在空落落的雙腳位置。

腳也開始消失了。

被稱為千古一帝的男人,一度被視為無所不能的耀靈,瘋狂怒吼之下,隱藏著難以察覺的無助和驚恐。

“風神若!你敢!”

風神若搖搖頭,想說自己不敢,可……

男人突然像一頭狂暴的野獸般撲了過來,但攻擊卻落了空,未能捕捉到目標。

她眼皮一跳,只見他的俊臉逐漸變得扭曲,緩緩回頭,怒睜著一雙猩紅嗜血的瞳眸,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,聲音中充滿了猙獰和憤怒,擠出一句:

“風神若,你怎麽敢啊……”

充滿了怨恨和威脅,仿佛他正在面對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存在。

可她就是敢了啊。

風神若緩緩收斂嘴角的微笑,遲疑一下,在消失前的最後一秒,朝他揮揮手,鼓足勇氣,抱著無所畏懼的決心,說:

“我就敢、還敢、又敢,所以你……”

後面的話,因眼前瞬間變成一片空白戛然而止,所有的勇氣似乎也在一瞬間消散。

她嚅動著嘴唇,好半晌才把後面的話,用盡全力艱難地說了出來:

“能不能等等我,等我陪完我爸爸媽媽,就立刻回來找你,到時候任你打任你罰……”

聲音哽咽,眼淚在眼眶中打轉。

她低下頭,註視著自己身上絢麗的紅裝,是她的婚袍。

聲音再次哽咽,控制不住顫抖著,啞聲問:

“好不好?”

然而,周圍沒有任何回應,滿目蒼白。

風神若的心在瞬間變得空蕩蕩的,瞬間被巨大的悲涼籠罩占據。

一片黑暗的陰影籠罩在她空了一塊的心頭,無盡的悲傷和無盡的渴望兩級叫囂著,渴望能再次與他相聚,渴望能再次感受到他的溫暖和愛意。

盡管概率渺茫。

怎麽辦,剛分離,就這麽痛苦。

如同被活生生地撕裂開來,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。

眼淚不停地流淌,如同斷了線的珍珠,落在她的衣襟上,濕潤而滾燙。

卻再也沒有人,會溫柔輕哄著,吻去她的眼淚,讓她不哭。

以後該怎麽辦才好?

徹底和耀靈再見了。

徹底,永別。

“風神小姐?醒醒!風神小姐!”

焦慮的叫喊聲讓風神若意識回籠,她凝眉低吟一聲,壓下渾身被積壓過一般的疼痛,顫顫睜開眼。

入目的是風少商布滿緊張的臉,以及……

“風神小姐,快醒醒,到家了!”

到家?

到家!

她立即側目,望向周圍陌生的環境。

亂糟糟的街道,破舊陳老的覆式小洋房,傾斜欲倒不倒的電線桿,正在電線上嘰嘰喳喳叫不停的小麻雀……

穿回來了!

風神若驟然清醒,單手撐地躍身而起,剛想開口,手中忽然被硬塞了一包東西。

風少商急急忙忙地說:

“風神小姐,這些東西是我和彌婭給你的一點兒心意,戒指綁定空間,裏面放了有一些送給你的禮物。還有如今你已經介入這個世界邊緣,指不定哪天會意識覺醒發現劇情走向,到時候你務必低調保重,千萬不要讓人發現你有去過其他世界。最重要的是,你這段經歷不要向任何人透露,以免造成無可預料的後果。”

她一楞,看了一眼手裏的東西,下意識問:“那你呢?”

“我剛剛檢查過了,你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,但我在這裏不能待太久,現在就得立刻走。”風少商說著,拍了拍腦門,“真的不能再待了,呆越久那邊的婚禮就會越混亂我得趕緊回去收拾殘局。”

又指了指她身後的覆式小洋房,急匆匆說:

“這裏就是你父母如今居住的地方,你直接進去,然後記得找個好一點兒借口,千萬不能告訴他們你去過異世界的事情。風神小姐,祝你幸福,有緣再會!”

說完,眨眼連人帶聲音憑空消失。

“……有緣再會。”風神若張了張嘴,片刻,忍不住補充一句:“幫我看好……”

耀靈兩字,像是燙嘴一般,怎麽也說不出口。

許久,她沈沈嘆一口氣,告誡自己一切回到原點重新開始,收拾好心情,轉身走向小洋房。

此時約莫是下午三四點。

幾次敲門都無人應後,風神若繞了小洋房門口幾圈,為了避免身上的紅色嫁衣嚇到路人,不得不幹起回家第一天爬窗回家的大事。

幸好身體還是之前的身體,沒有絲毫變化,翻個二樓窗戶小意思。

二樓裏的擺設有些熟悉,大約和夢裏相似。

風神若將墻上自己的黑白照片拿掉,找到自己的房間,先將身上的王冠嫁衣換下來。

房間裏已經沒有她的衣服,只能跑去自家媽媽的衣櫃翻了套棉睡衣出來穿上,才坐在客廳裏翻看風少商和彌婭送給她的禮物。

戒指剛戴上,腦子裏就多出一個巨大望不見盡頭的存儲空間,入目第一眼就是高不見底的架子。

一整個架子的錢,她活了幾百年,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現金。

風神若忍不住捂了捂額,壓下心頭的震驚,才轉去看隔壁架子上的東西。

數不清的奇珍異寶,但對於她來說幾乎都用不到。

從儲物戒指中出來,她捏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,感覺身體還有回程空間壓縮的餘韻,靠在木沙發上,不知不覺睡了過去。

再次醒來,是被樓下傳來的刺耳爭吵聲吵醒的。

風神若蹙緊眉頭走到窗戶往下看,發現自己門口擠了好幾個人,各個都神色激動不停爭吵著。

為什麽要在她家家門口吵架?

她遲疑一下,穿上自家媽媽的拖鞋下樓。

還沒開門,鬧哄哄的爭吵聲就爭先恐後地傳入耳裏。

“怎麽不讓人說了!你們就是在家裏養小鬼,害得我們整條街風水都敗光了!”

“就是啊!誰不知道你家的情況!還天天女兒長女兒短的!晦氣!”

“今兒我們就不走了,要麽你們立刻搬家,要麽我們每天都來這裏鬧,看誰熬得過誰!”

“你們再這樣,我就要報警了!”

“報警?好啊!正好讓警察進去搜一搜,你家裏藏的那點腌臜事兒!”

“老婆咱們不理他們,啊?我們回家。”

“站住!往哪裏走!”

“哪都不許去!說清楚,你們到底搬不搬走!”

“別動手!你們幹什麽!”

……

嘈雜的聲音裏偶爾穿插過一兩個熟悉的聲音。

哪怕時隔多年,風神若也能聽得出來,那是她爸爸媽媽的聲音,不會有錯!

爸爸媽媽回來了!

她難掩欣喜,快步走過去拉開門。

生銹了的鐵皮大門推拉鎖有些難拉開,拉完一手的鐵銹味兒。

風神若擰了擰眉,望著手上沾到的銹色,忍著回去洗手的沖動,拉開門。

嘎吱——

隨著鐵皮門開啟的聲音響起,原本七嘴八舌的爭吵聲漸漸停滯住。

此時已經傍晚時分,黃昏傾斜入眼,刺目得令她忍不住瞇了瞇眼。擡起手擋住陽光,微瞇著眼視線一一從面前面目各異的人臉中掠過,片刻,停留在被擠壓在門角處相互攙扶的熟悉臉龐上。

面容滄桑,發容蒼白。

爸爸媽媽。

是她久違了的爸爸媽媽。

貴族校草帶球跑的惡毒女配覺醒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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